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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的尴尬

来源:新商务周刊   时间:2012-09-04

游客们在购买了上百元的门票后会发现,自己进入的仅仅是牯岭这样一个不足50平方公里的范围,著名的东林寺和白鹿洞书院却不在“庐山风景名胜区”之列—这是庐山目前面临的最大的尴尬。

庐山再一次以负面形象被广而告之,这次的罪名和7年前的一样,依旧是在景区搭建别墅。“这样的扒粪我们都已经麻木了,只要是个记者,一上庐山都会注意到,那上面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大兴土木。”8月的一天,我和一位资深地产记者在九江八里湖畔一间茶社喝茶,坐在茶社的院子里,黛色庐山似乎触手可及。

她告诉我:仰天坪这个项目其实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结庐山野的人文传统

仰天坪项目的全称是“仰天坪国际度假山庄”,据说是庐山风景区第一个拥有产权并取得预售许可的房子,目前均价高达每平方米42000元—庐山山上所有的房屋产权都属国家,无私有产权,而仰天坪国际度假山庄却是庐山唯一的产权式建筑。

有必要说说庐山的历史。

在古老、神奇的中国文字中,“庐”是一栋房子,所谓庐山,你可以理解为“有很多房子的山”。事实的确如此,在过去100年里,英国人、法国人、西班牙人、美国人、俄国人和普鲁士人—当然,这里面有更多的中国人—都曾经按他们各自的建筑风格,在庐山搭建了很多美丽的房子。

结庐山野,这是中国天人合一哲学指导下的最高生存境界。这样的生活方式,其实也是人类社会孜孜以求的,与自然世界的和谐。

所以庐山会成为我们共同的遗产。

1996年12月,庐山作为中国唯一的“文化景观”类型遗产列入《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名录》,这是一个由联合国遗产委员会于1992年才确立的新型遗产类型,它的主要价值表征在于它是“自然与人类的共同作品”。当年受联合国遗产委员会的委托来庐山考察的德•席尔瓦教授评价说:“庐山的自然已成为庐山特殊文化的背景和源泉。”

那么,这座飞峙于中国最长的河流与最大的淡水湖边的著名山峰,究竟产生了怎样特殊的文化呢?

胡适先生曾在《庐山游记》中阐述:庐山有三处史迹代表三大趋势:(一)慧远的东林,代表中国“佛教化”与佛教“中国化”的大趋势。(二)白鹿洞,代表中国近世七百年的宋学大趋势。(三)牯岭,代表西方文化侵入中国的大趋势—这一阐述得到世界的认可,其分别对应的寺庙、书院和殖民化的别墅群落,成为庐山最具文化底蕴的人居工程,而且,它们与庐山自然景观的和谐程度只能用“几近融入”来形容。

正是基于这些价值的存在,庐山方荣膺《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名录》。

是谁在“诗意地栖居”

8月12日,踩着一片泥泞,我去看了仰天坪项目推出的一期现房。

说实话,如果口袋里有那么几个闲钱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成为这里的业主。你当然可以将这样的话理解为一种“托”,或者将它理解为我对获利前景仔细计算过后的投资理性⋯⋯但我得承认,这仅仅是我对未来生活方式、对未来阶级归属的一种向往。

在庐山之南、鄱湖之滨置办一份产业的意味,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山水坐拥。

设想一下,在未来的某个夕阳西下的时光,你斜倚在你家的阳台上,俯视着那些在庐山风景区里出没的红男绿女。你知道,那是和你一样,在繁华的都市里打拼得身心俱惫的一群人,现在希望能纵情山水,在山风与松涛中荡涤有形与无形的块垒—不同的是,他们到底是借宿的行者,而你是房子的主人。

类似的想象,可能会油然于很多业主的内心,不然,你很难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有产者,会将仰天坪项目的产品抢购一空。

尽管仰天坪项目是一产权式酒店,可以委托经营,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告诉我:在那些买房子的人中,绝大多数声称是用来自住的—这种不愿与人分享的声明,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大家都意识到了这块土地有着怎样的特别属性。

它最终有可能成为社会一小撮人诗意栖居的乐土。

有观察家指出,目前中国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转型,已经造成社会阶层的事实分离,这个垂直变化的结构,实际上是因为利益分配与资源占有的不同所决定。显然,在利益分配和资源占有这两大要素中间,存在着相当紧密的逻辑性—说白了,就是利益分配决定了你占有资源的能力。而你占有的资源,实际上就是一种利益分配。

在地产开发过程中,某些土地是不可再生的,对这种业内术语所称的“绝版地块”,占得越早,付出的成本也许就越小,因此获得的资源,却大幅提升财富分配。

被分割的世界遗产景观

2005年1月,新华社播发了一篇由新华社记者撰写的调查报告,该报告称:拥有世界自然和文化双重遗产身份的庐山风景区的莲花洞森林公园内,近一段时期以来,一些党员干部未经任何部门批准,损毁国家生态公益林,违规兴建私家别墅,导致这一景区抢建别墅成风—其实在一个月前,地方的一些媒体已经对此事予以关注,当时的措辞远没有新华社这样的严厉,这些别墅业主的特殊身份,甚至连媒体都感到一种小心翼翼。

为什么在“砍一根竹子都是犯罪的地方”能建起成片的豪宅呢?

新华社播发的那篇调查报告中有这样的披露:这些别墅都是莲花洞林场未经任何部门批准,擅自卖地给他人兴建的—这说明莲花洞森林公园土地归属应该是莲花洞林场,那些恃权在风景区大兴土木者正是钻了这一空子—这正是目前我们在世界遗产管理体制上存在着的局限性。

和中国其他的世界遗产地一样,庐山目前的头衔和荣誉可以说是一大堆,除了“世界文化景观”之外,庐山还是“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国家地质公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些名称的授予方分别是国家旅游局、国土资源部和国家林业局。有业内人士指出,中国政府在世界遗产管理方面需要理顺某些思路,比如类似这样的多头管理就应该划归到一个统一的国家公园体系内进行实施。

有资料显示,目前世界上有100多个国家建立了国家公园制度,以国家所有、政府统一管理的方式,以确保其“优先保护”的原则和“社会公益”的性质。而我们尚未建立起国家公园体系,中国的国家公园概念只限于119个国家风景名胜区,而不包括几百个自然保护区和森林公园,更不包括2001年才设立的“国家地质公园”。

目前,中国世界遗产中的自然遗产管理划归建设部,文化遗产的管理则由国家文物局负责—有专家指出这种多头管理的结果其实并不好。庐山这个本应是一体化的世界遗产景观却被人为地分割。游客们在购买了上百元的门票后会发现,自己进入的仅仅是牯岭这样一个不足50平方公里的范围,著名的东林寺和白鹿洞书院却不在“庐山风景名胜区”之列。

这是庐山目前面临的最大的尴尬。

(撰文:黄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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